医院看一下,我说没事的,吃坏了东西,过一阵就好了。我不敢说,对谁我也不敢说,我借了一个季节性肠胃炎在我身上。
大多数人不相信,但是事实如此:人生来就带着自己的天赋。有的人年纪轻轻就力能扛鼎,有的人能从嘈杂的集市上分辨出心仪的女孩子香气。有的人带着天地赋予的灵气,眼睛清澈有神,呼吸像猫一样轻盈。人总是把不理解的事情拉低到自己理解力的水平再去理解。什么是弩?弓一样的东西。楼下的漂亮女人为什么要和那个又丑又矮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呢?一定是图他的钱吧。
所以你不能理解天赋这件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的天赋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它几乎不受我控制。不能上天入地,没有三头六臂,只能在我无意识的时候清算出这个世界的种种联系,托一个梦告诉我。在神话的生物遍布在大地上的时候,这种人被称为祭司,拿一个玉佩在手上念动咒语,一头撞在地上,他无意识的时候做的事情,被视作请下凡间的神。
我的神借了一个肠胃炎,从别人身上。借完了是不用还的,这本来就是我欠下的债。
这里有一个问题留给你:如果小的时候,你发现自己会飞,你告诉妈妈,妈妈不相信你,你告诉小朋友们,小朋友们不相信你,你想要飞给他们看,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但是你飞起来过,你吃过公园柿子树上长的最高的那颗柿子。你飞不起来,大家都嘲笑你,说你是大骗子,你的妈妈也嘲笑你,于是你抬不起头,你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这件事。生物课你发现了你会飞的秘密,你的耳朵,和人类的不一样,耳鼻喉医生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是你能看出其中巨大的差异。你兴奋的告诉妈妈,说你会飞,而且知道为什么会飞,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妈妈不相信你,说你会飞咋不飞着去学校。你想飞给妈妈看,这时候爸爸告诉你关于大人的一些事。爸爸告诉你,人是一种可怜的动物,他们害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于是挤在一起来寻找可怜的存在感。如果他们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就会想起那个为了和大家在一起不得不失去的那个自己,他们会讨厌你,会排斥你,会在你飞在天上的时候用弹弓打你——那些人原本也会飞的,为了和大家一样,他们自己割去了自己的翅膀。所以孩子,爸爸相信你会飞,但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你要装作和那些凡人一样,永远都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这件事,知道了吗?你看着爸爸的耳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着要和凡人一样生活,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会飞,在自己房间里大哭了一场。
就这样你在人群里生活了十几年,忍不住在黑夜里去没有人的地方飞上天空,到了白天你又变成了凡人,混在人群中,没人发现你,你不会因为自己成功的演技沾沾自喜,因为观众都是一些愚蠢的可怜人,你是一座孤岛,站在无边际的海水里。
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双耳朵,一双耳鼻喉专家也看不出异常,你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的耳朵。耳朵的主人很可爱,你们对彼此的感觉还不错。你觉得像是在漫漫太空中生活了二十年的宇航员听到了允许返航的命令,你看到了船帆在海平面上出现,只有你的星球上终于有了其他的生命,你痛哭流涕,感恩自己没有在17岁那年冬天里死去。
也许你都忘了,这是一个问题:
你会选择和他/她在一起吗?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我的答案。
在讲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倒一杯酒,如果你看到后来故事没有讲完,那么一定是我喝醉了睡了过去,请不要试图叫醒我让我继续讲,神的怒火不是凡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是有多中二的人才会自称自己为神?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因为一双丝袜。只要不是胖的肿起来,或是畸形的可怕,修长匀称的女生穿丝袜都很好看。当时的我作为一个凡人,一个肉眼凡胎,除了看她想长得漂亮以外,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东西。我喜欢那双丝袜,它给了我幻想。
从相见相识到点头之交,期间发生的很多事让我对她有很多改观。首先是没有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漂亮(可能是没穿丝袜?),其次就是这个人邪门的很。
至于怎么邪门,我说不上来,很多事情上在别人看来,这个人就像是没有脑子,照顾不好自己。
她仿佛拥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能够透过一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质。至少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这么认为,在他看来美人儿蕾梅黛丝根本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弱智,恰恰相反。“她就好像是打了而是多年的仗回来的人。“他经常这样说。
莫名其妙,在我们认识了将近一年以后,平时都静静躺在各自的好友列表里,不过点赞之交。有一段时间却频频相遇。后来有一道闪电击中我,我爱上了她。和她接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全身的毛孔都在战栗,她的灵魂深深的侵入到我的内心深处,她的影子飘荡在我经过的每一处。当时还没有和前女友在一起,有一天我们俩在闲聊,我说我一定是疯了,刷微博的时候看见早餐的做法,居然点进去看,想以后做给她吃。我一直都睡不够觉。
我问大法师,这是怎么了。大法师说,你在一个玻璃片上养草履虫,在其中一端滴一点牛肉汤,会发现所有的草履虫都会向那一端集中。她是我的牛肉汤。
猎人布下陷阱,我整晚整晚的挖空心思,一步步精心策划好的诱饵,引诱她,捕获了她。
然后离她而去。也许对那个耍小聪明的我来说,把她抓到已经通关了游戏。庆幸的是,这只是也许,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
我抓到了她,毫无疑问。我的手掌曾抚过她的头发,我的身体感受过她的体温。不信的话你去问我的手掌,它还记得。
然后我逃离了她。也是毫无疑问。当她提着早餐和药站在我楼下,催我赶快下去怕被熟人看见的时候,当她实实在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骤风吹过,大门狠狠的被合上,你想要知道杀人凶手的话要看完广告,下半段才能告诉你。我仿佛被欲望欲望笼罩着,分解酶在分解我的身体,她看我如同看一副被消化完全的骨架,死者带着所有秘密,也没有任何秘密。
所以我转头就跑了,跑得远远的,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说你别过来,你别跨过那条线,我们好好冷静一下,慢慢来好吗?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找到我。
怎么会这样呢?你不是日思夜想,在孤岛上站立了亿万年,逃过了漫长的岁月和自杀的追杀,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人的到来吗?你这样不是叶公好龙吗?我也这样问我自己。但是有一些人,他们理解这种从黑暗中走出后目眩的感受,所以在催我讲后面的故事。
后面的故事我不想讲了。我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更不想脱了裤子让大家看,最重要的是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哦对了,后来我找她吃饭,她说她季节性肠胃炎犯了。我不想去深究这种病存在的合理性,我找了一家粥店,路很远,我不知道它确切的位置。
前几天开始消化系统就莫名其妙坏掉了,在一次次往厕所跑的时候我想起了她的季节性肠胃炎。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今年她就应该能开心的在夏天吃西瓜了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她的念头,因为在她面前我无所遁形。
这是我一天内不知道第几次蹲在厕所上怀疑人生的时候产生的臆想。如果你连这样的鬼话都相信,说明你的中二病已经到晚期了,请不要整天呆在屋里,多出去看看凡人的样子,试着交一些正常人的朋友,让你的生活充实起来。什么?你说真实的故事?真实的故事从来都不存在的,只有你看到的,和你的故事。
所以我们再回到开始的那个问题:如果你知道他会飞,但是他本人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飞过,你还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不管,反正兔子天下第一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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